汗水如注般从额头滑落,喉咙干得像要冒烟。
到了倒数第二圈,她的胸口已然剧烈地起伏着,仿佛要炸裂开来,双腿仿佛被铅块重重地拖着,每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意志力。
周围的加油声、欢呼声渐渐变得模糊,只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。
这跑道也他爹的,太他爹的......长.......了......
前方光明宽阔,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底,那人在终点正对着她,懒洋洋插着兜。看不清是谁。
是林渊哲?
苏问姽大口大口喘着气,想强迫自己睁开眼。
又好像是.....
一滴汗从额头猛地坠下,苏问姽全力冲刺,风驰电挚般冲过终点线,她张开双臂。
树荫斑驳,绿意涟涟,流光倾洒,风起云涌。
像被拉得很长很长的慢镜头,那双洁白的运动鞋抬起,背后扬起的发丝,她像踏绿林的鹿,耳边掠过一阵阵磅礴的长风。
苏问姽脚底发飘,扑进那人怀里。
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
呼吸过度导致耳膜仿佛产生了强烈的鼓动,所有力气都被轻飘飘地抽走了,整个人虚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呼,呼......”她大口大口呼吸着。
也不想去看成绩了,她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。
耳边笑声不断,有无数声音吵吵嚷嚷,似乎有人在恭喜她的,也有在说什么“别当电灯泡”的,时而靠近,时而刹那远去。直到轻微的耳鸣慢慢消失,外面世界的声音才由远及近地疯狂涌入,逐渐鲜活清晰。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:“喂,我可不会公主抱你,我的怀抱只留给我未来老婆。”
苏问姽还没缓过来,但还是用尽全力翻了个白眼。
疯狂地喘息了两分钟,随着风声渐尖消弭,她才猛地拧了一下他腰间肉。
“操,轻点。”季衍风嘶了一声。
又过了好一会儿,他左手环着她的腰,调整侧开了下身子让她能呼吸新鲜空气,见她慢慢缓过来了,才拿着橡皮筋把她头发重新扎起,手法娴熟:“刚才我看你一直盯着我,怎么,连比赛眼睛都不舍得从我身上挪开?”
苏问姽有气无力,仍然喘着。
“我是以为你是学长好不好?别自作多情了。”
季衍风静了一秒,面沉似水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苏问姽觉得好像有磨牙齿的声音,她听见他冷笑说:“如果他喜欢你,现在抱着你的就会是他,而不是我。”
嗤。
苏问姽从他怀里退开,随意擦了两把脸颊的汗,手指在他心脏处轻轻指了下,双手背在身后,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后退,白皙的脸似笑非笑:“你抱着我也不见得你有多喜欢我啊。”
她一步步退,季衍风就向她一步步往前走,手插着兜,懒懒散散的。
“我刚跳完高成绩都没看就过来看你跑步,我对你不够好?”
苏问姽走近,拍了拍他的脸,笑眯眯:“这么说,你挺喜欢我的咯。”
季衍风伸手握住她手腕,挑眉,不说话。
苏问姽勾着笑,倏地转身,身轻如燕地跑向成绩记录员,发丝如蜓尾曳水,拂过他的手臂,漾来一阵女孩子的香气。
怀里似乎还隐隐散发着女孩子温热的温度。
十七岁,心脏微微异样的跳动,藏在最终缄默不语的盛夏里。